(卢梭不是自由主义而是浪漫主义思想家)
(一)8/12
卢梭的社会契约理论,在理论阐述上比洛克的直接得多,有逻辑而且清晰。它是一部法国风格的理论论述。我们很容易地就可以随着课程内容理解它,毫不费力。我们会挑选出最重要的部分来分析,然后追踪那些他的重要的反对前人的论点。不过,尽管卢梭的论述十分直接易懂,但是他是非常特别的一个让人感到难受的人。卢梭被所有方面认为是自己流派的思想家:他被说成是一个主张纯粹的民主的人,他也被人说成是极权主义者;他被认为是一个理性时代的模范,他又被认为是浪漫主义者;他在很多方面都充满了自我矛盾。现在我尽可能把他的原本思想讲清楚,我同时希望谈他在那个世纪是如何被人们评价的,不过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我们将从三位理论创始人的角度去审视自由民主理论的基本内容。这三位是:托马斯·霍布斯,约翰·洛克,让·雅克·卢梭,他们三人对社会契约进行了探索,试图从特别的角度论述为什么政府是有必要的而且政府怎样才能获得合法性。他们解答的共同问题就是:为什么处在自然状态下的人们愿意放弃他们的自由而组建政府。于是我们看到三位著名的理论家对这一历史悠久的传统进行了阐述,他们给出了各自不同的答案:
霍布斯认为,人们整个地放弃他们的权利归顺于权力的掌握者,于是这个政治问题的答案就是—绝对君主制。洛克反对这种观点,洛克说,这是不理性的,理性的人只会放弃部分权利,那些权利交给政府,以便护我们自己在自然状态下原来有的个人的权利,于是洛克的答案就是:政府的根本的出现是出于保护与保持个人权利的需要。卢梭给出了第三个答案,他的答案是:一个人既不能放弃自己的权利又不能保持一个群体中的一部分,而应该是一个孤独的远离社会的个人。而卢梭给出的答案让很多认可他的人觉得他是在说,一个理想的政府应当是一个纯粹的民主的政府。在这种民主制度中,参与和社会的价值高于个人的权利。此后还有其它人关注社会契约的传统,他们有十九世纪的康德和1971年的约翰·罗尔斯。
我们谈论的洛克与卢梭之间有一段比较大的时间上的间隔,我们值得回顾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霍布斯与洛克都是十七世纪的人,霍布斯的书发表于1640年代洛克是1690年代。他们都属于一个时代,不同于十八世纪的时代。卢梭则主要属于十八世纪的。他的社会契约论,也是他的主要著作,发表于1762年,与美国革命只相差几年的时间(注:美国革命比美国独立战争时间长,美国革命可以溯源至1765年,而独立战争从1776年开始,所以比美国革命提前三年),比法国大革命提前约一代人的样子,而他的著作推动了法国大革命的发生。所以,时间流逝,时代也起了变化。从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最大的社会转变就是知识的气候变化。十八世纪是启蒙的时代。我们有必要谈一下启蒙运动,以了解卢梭。十七世纪是一个前哨,这个时候科学是新鲜事物,理性的哲学,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谈论的话题,也是新鲜事物。霍布斯洛克牛顿,他们都是单个的人,所谈与探索都超越了他们的时代精神。不过,他们的思想直到十八世纪才流行开来。十八世纪,人们被他们的著作深深吸引。牛顿,一个自然哲学家,洛克,一个哲学王(哲学王是柏拉图理论里面所说的最智慧的人),他们变成了民间的英雄。这与今天每个孩子都知道爱因斯坦的名字相似。我们常说,恨不得自己就活在爱因斯坦的年代,不过即使今天也没几个人懂他的理论,哪怕是最基础的入门,而且只知道名叫相对论。也不理解为什么它那么重要。今天的人懂得等式,C平方,他们会把它们写在自己的车牌上,然后去做各自的事情。但很少人懂爱因斯坦,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爱因斯坦是个天才,他们会说,“上帝啊,我希望我自己像爱因斯坦那么聪明!”这是一句流行的话。而十八世纪的人看待牛顿与洛克就与我们今天看待爱因斯坦一样,他们成为那个时代的尽人皆知的人物,而且激励了整个的时代精神,虽然那个时代其实不懂他们说的理论。
(二)8/13
如果你看18世纪,考察欧洲文明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英国,不过也有法国,你会发现自17世纪以来这里的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发生着巨变。在17世纪,人们的日常生活仍然是黑暗的,中世纪的影子仍然在,强迫的痕迹,封建制的痕迹等等都在。当时的商业革命正在兴起,文学艺术仍然描述着泥潭,仍然是是老式的风格。但是18世纪,尤其1750年代,这一切都变了。你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乐观的时代,一个轻松而理性的时代,因为对人类理性的信仰,新兴的科学王和新兴的哲学王有着极强烈的乐观精神。通过人的理性探索和理性的人本身,文明正在进步,正在大踏步向前。(译注:这个理性与中国所言“和平理性”的理性是不同的,这里是指推理的理性,不是中国人所说的“不激动、不暴力”的理性。应该说,中国文化引进“理性”这个概念的时候,已经曲解了理性的本意,将“以科学的方法进行推理、探索”变成了这个行为的道德特征,就是“书生式的非暴力的说理”。)整个世界变得积极向上。
这可以从艺术的优雅的风格看出来。艺术捕捉到的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温良的气氛,与17世纪相比,18世纪不是战争的年代而是和平的年代,这不仅仅是法国,英国更是如此。
这是一个工业与商业革命蓬勃发展的年代。这个年代,到处是繁荣,生活水平日见提升,这是一个发明与发现的年代,也是知识的年代,这个年代,皇家研究院刚刚建成,科学成为人的业余爱好,就好比今天人们坐在家中玩着电脑,玩的是什么只有上帝知道,那个时代与此相似,人们在自家后院搞着各种实验,然后将实验结果写成短信交给皇家研究院,比如他们在自家进行的光、气缸、各种机械设备,本杰明富兰克林就是一个范例,他走出屋,来到自家后院放风筝。业余科学家们参与科学发现从某种意义上就是那个时代的伟大的思想革命中的城市公民的角色。你可以看看建筑,17世纪的建筑物是封闭的,颜色深暗,还有厚重的石墙作为保护。18世纪,部分地因为和平,建筑物敞开了,有着轻的巨大的玻璃。你再看绘画,尤其是肖像画,启蒙时代的画作,如伏尔泰、洛克、杰斐逊等。与中世纪的非常不同,与古罗马皇帝的和今天大公司的高级行政管理者们的古板的面孔也非常不同,仔细看他们:他们都在笑,带着一种理性、愉悦乐观的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微笑,伏尔泰的肖像特别如此。唯一例外是乔治·华盛顿,不过,正如我们所知,他的牙非常糟糕,我就不在这里给你们展开讲关于他的牙的一系列的趣闻了。我们看看那个时代的音乐:莫扎特,理性轻快乐观向上的节拍。这是一个不同于格里高里咏叹调的悲观主义时代。这个时代不同于19世纪,那个世纪孕育出的是贝多芬、或者更糟糕的,瓦格纳,他的纪念加特达姆的音乐,描述的是被烈火吞噬的诸神之死。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是人,人的音乐,人的主张,选票和理性。你可以看文学:那时的作品,其精细优美,今天的我们很难模仿。后面你们会读到联邦主义者文集,或者独立宣言,看看这些文字的风格,你能写出来吗?极其优雅,但我们再也写不出了,我们没有了那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唯美的风格。启蒙时代来到英国,正如我所言,标志着一个世纪的精神并一直到17世纪末,体现着前进的步伐。
但它也到了法国。法国的启蒙运动的一个特点是:它就是舶来品。伏尔泰将自己看成是洛克理论在他那个时代的传播者。法国人对待启蒙非常认真,他们像英国人那样模仿启蒙,他们在说“理性”的时候用大写的R将普通词汇变成特别的启蒙运动的词汇。他们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寻求终极的理性主义。但我还得讲一下法国环境与英国的差异。英国在17世纪就进入了宪政君主制时代,议会的权利,英国人的权利都在17世纪的斗争中赢得了保障,就这样英国进入了中央民族国家时代。不过法国不同:在法国,所有权力全部揽在独裁的君主手里,进入到1750年路易王朝这个强大的中央的、集权的统治时期,议会的权利与个人的权利,贵族也好平民也罢,都被剥夺。皇家政府就成了一种类似于高度集权的庞大的官僚系统。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法国,这样一个启蒙运动的世界,迎来了让·雅克·卢梭——一个对抗性的人物,并改变着这个世界。
正如我所说,他是启蒙运动的产物,他说着启蒙运动的语言,但是,他从来不真正属于启蒙运动,他远离启蒙运动。在这样一个世界,他找不到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他是一个局外人,他认识知识分子,政治家、也了解法国的贵族沙龙生活,但他却总是远远地站到之外的地方。他写过一部歌剧,但是拒绝被国王召见,国王原本可能是要给予皇家支持的(译注:指钱或者说奖金)他就是某种不合拍的非核心圈中的人物,他不断地与人们争吵,他患上了抑郁症,精神与情感上都一团糟,最后他试图寻找一个独居隐身之地,他却找不到。他离开了巴黎,去到了一个小小的“自然状态的公社”,他得到那里的首领的许可,将自己的余生自我囚禁在那个地方,只有书籍与一个花园陪伴他。
坦率地说,他实际上就是用启蒙运动的特有的语言来反对启蒙运动,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为另一个当时正在兴起的传统作辩护,那个传统就是我们今天称作的浪漫主义,这是一个反启蒙运动的传统。在17-18世纪期间,浪漫主义与启蒙运动之间存在着尖锐的对立,像南极北极一样无法聚合,这是那时的文化史上的一个部分。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启蒙运动强烈主张对理性的信仰,而浪漫主义强烈地质疑理性,并深深地信仰自然或天然。而卢梭的最早的作品就已经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他的第一篇著名的论述于1749年发表,那是一篇论文大赛的应征作品。德绛学院用典型的启蒙运动的风格主办了一次有奖征文活动,题目是:“艺术与科学的进步导致了道德的沦丧还是提升?”当然,作为启蒙运动的坚定强大的促进者,学院期待每个人会说,“哦,我们应该看到艺术与科学使人类道德更完善。它们使得事情都变得更好了……”
卢梭提交了他的应征文。文中,他的回答是:绝对没有促进道德完善。艺术与科学的进步理性的进步使人堕落而不是更完美。他的基本论述是:欧洲社会牺牲了对人的天然本性的道德要求。使人受到了知识的文化的诱惑,将人工的东西取代了天然的东西(译注:这里背后的意思就是以虚假取代真实)。你看到没,社会,所谓文明社会,要求一致的行为,要求可预期的、有用的、专业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它要求好的举止和礼貌,实际上这些带来的都是虚伪、堕落、做作。礼仪甚至是普通的礼貌都是在要求我们假装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来面貌的虚假的人。随着理性主义的推进和文明的推进,我们变成不像以前那么道德了,因为我们失去了天然的本来的样子,我们不是纯粹的天然的我们了。在超市收银处,收银员用职业的笑容每隔30秒就挤出一句“祝您一天愉快”来,或许它创造了好的购物氛围,肯定比她不这样做而是展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要好,但我们不能说这人展现的是本来的她自己,这其实是假扮,是演戏,是游戏。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可以获得报酬,她是拿钱这样做的,她才不关心你有没有愉快的一天,甚至,老实说,她或许心里正想着你最好有一个彻底的可怕的一天呢。但为了一小时十块钱,她就得这么说。那么从卢梭的观点来说,这就是为理性主义支付的代价,这就是为文明支付的代价。卢梭的立场显示出他可能和今天的我们一样,我们时不时地要面对各种紧张生活带来的困扰,我相信我们这个年代,作为启蒙运动成功后的后代们,确实不能简单地判断技术的不断复杂与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是不是能增进我们的幸福感。我们拼死工作就是为了有一个高的生活水平,我们花钱买的是逃避。我们在郊外购房以逃离喧嚣的城市,我们到北方拥有更好的住宅为了逃避日常生活的压力。我们上学学习复杂的各学科知识,如政治学,经济学,计算机等,为了能应对非常复杂的社会生活。而这样的社会生活反过来从长远来看又给我们带来新的麻烦。我们对这些需求和人造的物品构成了依赖,例如我们克服许多压力努力学习这些东西,比如驾驶、电视等。但而他们也给我们制造困扰,比如汽车很好,但汽车发烫了,突然有一天被追尾了,汽车散架了,就不好了,然后直到你再买一部车,你的早晨才能又好起来,所以,这些带来愉快的东西也会带来烦恼。现在我们或许也在想,一种简单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更不好呢?有时我们说,小是美。那种自给自足和每天琐事带来的愉悦将会是更好的一种生活。而这就是卢梭在第一篇论述文中所要说的观点和他的追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卢梭作为启蒙运动的孩子,用了清晰的法国式的理性分析的启蒙运动的语言来表达对启蒙运动的反对而去维护浪漫主义。
(三)8/15
相对十八世纪的启蒙者和他们的朋友圈的角度,卢梭的角度或者说出发点是怎样的?相对启蒙运动高峰的社会生活相比,卢梭的生活方式的基点又是什么?他的出发点是一种简单的生活状态下的简单的人,比如,村民,农民,瑞士山脉中的山中人,他后来流放就去了那里。现在我们来考察一下:当卢梭谈到他的政治理论时,他脑子里想像的是什么呢?他是不是将瑞士的山间村里美化成他的民主理想和生活理想的原型了呢?“那里的人说话不转弯,想什么说什么,他们诚实、直接了当,简单是他们的信仰与价值,他们的目标都是眼前的而不是长远的,他们是自然的而不是做作的,他们的食物、住所、都是共用的……他们愉悦而天然,这些人不会焦虑地相互之间攀比,没有嫉妒,他们的生活很艰难,所以必须分享并形成一个有特定目标的群体。”
我认为,要理解卢梭的理想中的合法政府的理论,就必须先理解卢梭的基本出发点——农民的生活、村民的生活,尤其是瑞士公社的生活,这个理论的具体内容我们后面会介绍。不过卢梭对文明状态的忧虑过了头!对他来说,所有的艺术与科学,例如,牛顿的成就—每个人的欢欣鼓舞的新产生的物理学,全都是虚荣、虚荣、虚荣,那完全就是人性的自大狂妄。那些村民根本不屑牛顿式机械,他们根本用不着,他们没有这些照样可以过得幸福完满;至于洛克在政治哲学领域的重大进展,那简直是毫无意义!瑞士的山间村民们无需学习任何人的政治哲学理论就知道怎样民主地统治他们自己,所有这些只不过是人类的骄傲自大、虚伪的体现。
因此卢梭在1749年就写了这样一篇论文,而且开始了他的政治理论家的职业生涯。他在整个的职业生涯期间数次地描述了自然状态的景象,不过,第一篇是最完整的理论性的,因为我们从这一篇中可以看到社会契约理论的第三个版本,其中给出了自然状态的第三个版本,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卢梭所描述的自然状态是怎样的。它与霍布斯和约翰·洛克的理论彻底地对立。在人类建立社会契约而形成文明社会以前,人类处于自然状态。对于霍布斯来说,这种状态下,人是邪恶的攻击性的动物,总是互相之间处于战争状态;对洛克来说,自然状态下的人是理性的,是精于算计,文明,独立的个体,人们寻求获得个人的利益,但是他们并不会走极端,他们通过互相之间讨价还价而获得各自不同的利益。但是卢梭描绘了一个不同的自然状态:对卢梭而言,在社会形成前,原始人,“原始人”是他试图描画的自然状态下的人,都是单个地生活(译注:指不群居),没有复杂的社会组织,人就是森林中的闲逛者,而且,卢梭将这样的人描绘成“田园牧歌式的动物”(译注:这里教授用了一个法语词bucolique,应该是卢梭原著的用词),(这个状态下的)人无需竞争即可找到食物和住所,人没有长长的鱼鳍,人不像狼,人的体型天然就不具有攻击性,人表现得非常和平、配合、无攻击性,而且他也无需具备攻击性,因为当人生活在原始状态时,他什么都有,生活所需充足得很。人在自然状态下,卢梭辩解说,根本不会因疾病和死亡而焦虑,没有焦虑感,部分原因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只有最强壮的才能生存下来。在这段论述中,卢梭提前了一个世纪预期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所以卢梭描绘的人在自然状态下是一个非常健康的生物。
这当然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它直接与霍布斯的描述对立了起来,而卢梭还不止于将自然状态下的人描绘得比文明社会中的堕落的人好得多,他还用追问的方式,进行毫不留情的逻辑分析:他问道,什么样的品质不是社会的产物呢?然后他说,人的温良不是社会的产物,那是天然的;人的容易相处不是社会的产物,那是天然的;人的健康不是社会的产物,那是天然的。那么什么是社会的产物呢?竞争是社会的产物、欺骗是社会的产物、攻击性是社会的产物,所有这些都是在人形成社会组织后才有的。那时,人们互相之间处于十分紧张的关系中。你看,当社会到处都是充足的食物住所时,你不必欺骗别人,而在一个社会环境中,当道德与规定要求人遵守诺言时,你又想得到某个东西时,你就想打破承诺了,你就得欺骗。欺骗就这样产生了,欺骗是社会的作用,实际上它是社会的一个特征;同理,竞争也是社会的产物,在自然状态下,如果像你描述的和平的农村一群人有着充足的生活来源,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竞争是随着资源的压力,每个人都想赢的局面下才产生的,例如职位、权力、资产等等,而职位权力资产都是社会的产物,这些不是天然的,不是自然状态的特征。
(四)8/19
那么,人们为什么要从幸福状态转移到悲惨状态呢?卢梭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会发现农业、渔业、矿业、技术更好,这些能够使人提高生活水平、更多的人可以活下来、人的天然的激情会引导他去照顾生病的人,然后你开始想象,你创造出了财富的概念、社会组织的概念、最后是政治的概念,然后你需要不平等了,贫富、主仆、劳动分工,最终你创造出了一个复杂的文明社会的制度。人于是变得堕落,他不再具有天然的美好,他可能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他可能是一个遵守法律的人,保持承诺的人,他可能与人签约并遵守合约规定,他不必然是文明社会中的坏人,但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人了。
这就是卢梭于1749年绘制的画面,这就是浪漫主义的卢梭眼中的自然状态,卢梭对社会政治理论的最有影响力的贡献就是基于这一理论。
(讲到这里,卢梭的背景就讲完了,后面是教授回答学生关于卢梭的背景的问题)
1、浪漫主义究竟是什么?
解答:浪漫主义包涵许多内容,不过我概括为一种对自然的、自发的、不加算计的状态的执着的信念,它与理性主义的精于算计是对立的,一幅浪漫主义的绘画是那种激发人对自然的憧憬的画作,一幅理性主义的画作所激发人的是技巧、对称、构图;一首浪漫主义的诗作更多的是表达朦胧的情愫与感觉,理性主义的写作体现的是排斥情感与直觉,直接与思想对话,它们之间一种推崇自然,一种推崇人工(计划、构造、发现、发明),一种推崇情感一种推崇论证理论,这二者刚好在两端,形成一种平衡。教授:浪漫主义是一种应激性的反应,是对理性年代所产生的一种巨大的力量的对立。而理性主义自那时至今成为了我们时代的占统治地位的主题。
2、卢梭是不是追求趋利避害原则?
解答:是的,卢梭相信人们受到利益的驱使,趋利避害。这一理论在那个时代深入人心,他也不避讳这一点,不过他对此的看法还深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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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浪漫主义是一个不太好的翻译,它是音译词汇,这样割裂了其真实的词汇背景。这个词的词根是“罗马”,古罗马人崇尚自然,将自然当作神,这个浪漫主义实际上就是“古罗马主义”就是“自然主义”。这里指的是接近一千年前的古罗马不是后来的东罗马。所以浪漫主义本身就含有一种怀旧的意思,它也是基于古罗马发展起来的贵族圈对工业革命的态度:敌视反感,破坏了田园生活。法国王公贵族,包括今天的人,以天然为美,多是因为内心对理性主义的排斥而产生的外在表现,启蒙运动的多数科学家哲学家都是当时社会中的受过教育的或崛起于工业社会的中产阶层人士,包括洛克。今天我们一样以天然为美,从商品中也能看到:天然的面料虽有瑕疵却显示一种高贵,人工的面料再精美也是大生产的廉价货;意大利的天然皮鞋是中国产的皮鞋的十倍以上价格,除了手工艺略胜以外,主要还是皮质是加工程度少的天然货。这些背后就是怀旧复古的情感,否定的是科技带来的影响。所以教授说,浪漫主义是对理性主义的反动,而且今天浪漫主义盛行的中国也一样否定对理性的追求,包括民运圈对民主自由的追求同样缺乏理性的认知,只有感性的粗略意会。
(五)8/25
如果要读懂卢梭,作为自由民主理论创建人之一的思想家而传世至今的卢梭,一个其著作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大量引用来捍卫人权的卢梭,一个其著作至今仍被民主理论家引用的卢梭,一个其著作常常被政治异见人士引用来捍卫普遍参与的民主制度的卢梭,那么,他的社会契约理论是我们必读的书。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他的理论,不过,正如我说,我们将一节一节地读,就跟着他的著作的逻辑来理解他究竟要说什么。由于卢梭在书中从书的第一个字到最后都在谈论社会契约的一个核心问题,可能你们知道,那个问题就是,“究竟什么时候一个自由的人会同意被统治?”而他这本书一开始就极鲜明地提出来这个问题,书的起始段极为有名,是所有著作中的第一段中最为明晰的段落,这段话是:
“人们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许多人以为自己是他人的主人,然而他们才是更受奴役的奴隶。这一改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究竟什么会赋予它合法性?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我们先一句一句地读这一段:“人们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是典型的卢梭的浪漫主义风格的语句,它的意思是:在自然状态下,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如果我们看现实中的人,我们发现,人处处受限制。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呢?下一句就回答了:许多人自以为是他人的主人,然而他们比奴隶更受奴役。这又是什么意思?想一想那些人,不是地位低下的人而是那些领导人。领导人每天上午起来,然后,九点开会,十点开会,十一点开会,他老是被催着做这做那,对这件事负责,对那件事负责,总是备受指责,总是被告知应该怎么做……这个领导人真的比他的跟班更像奴隶、更受限制、更少的自由去享受文化生活、更少的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个领导好像是对一切负责,但实际上是最没有独立性的人、更少的可能按照自己的个人意愿行事:总统,必须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总统绝不能像你家附近的任何一个水暖工一样可以粗鲁地拒绝客户,
他必须在所有的情形下都保持愉悦的样子……那么,这一切是怎么改变的呢?(译注:这里就明显地看出卢梭将设想当作历史,然后询问,变化是怎么产生的。其实,根本没有变化,是洛克探讨如何改变政府或如何建立一个保护个人权利的政府。所以,卢梭在这里又改变了原文的意思!)“人们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请注意他的回答,“我不知道”,他不再说他可以作一个历史的解释了,就是说,他不再说他知道人是怎么从自然状态变到文明状态的了。究竟什么会赋予它合法性?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天!他现在开始像霍布斯与洛克那样说话了,他在说,社会契约根本不是历史的,而是假设出来的,问题是,如果我们将人看作天生就是自由的,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他的处处受制可以被认为是具有合法性的呢?一个自由的人何以同意建立政府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道德上接受权力的管制呢?为什么一个理性的自由人要自愿地同意被枷锁制约呢?在提出一系列问题之后,卢梭开始掉头批判托马斯·霍布斯了,但实际上我们早都清楚霍布斯的回答是不可行的(译注:这里指霍布斯的书一出,就遭到当时各方批评,所以教授说,早就知道霍布斯的回答不可行,这里指当时的人,不是现在课堂上的师生。)而卢梭现在开始谈政府不应该是最强者的意志的体现的问题,这时他没有直接说出霍布斯的名字,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针对霍布斯的理论。他说,“政府不应该依赖最强者的意志,或者是能够凭借所拥有的武器去恐吓他人的那些人的意志,如果武力可以产生权利,那么权利的拥有者会随着局势改变而改变:每个拥有比现掌权者更强大的武器的人,都可以成为权力的拥有者,一旦他们强大到足以轻蔑地违背命令时,他们的违抗就具有了合法性。”当你读这段话时,你会马上联想到前面所学的霍布斯的话,“掌权者当能够控制局面时,他才是统治者。也就是说,一旦有人能够起义,则掌权者就不再是统治者了。我们对你说,对,你不再是统治者了。”卢梭看到这里说,霍布斯太傻了,这意味着,如果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力量上来,统治者就根本不能有效统治了呀,这时,统治者不能像霍布斯说的那样履行自己的职责了,所以当然就不是统治者了。所以,这就意味着霍布斯说的统治者实质上就是一个人只有比其它各方都强大才具有统治权,而单纯的宣布或指派根本不能获得统治的权力。这就是卢梭的第一个论点。
然后他继续评说霍布斯的关于一个人必须放弃自己的一切权利,整个地交给统治者的论述时,卢梭真的向他进行攻击了:卢梭说,一个人没有权利放弃自由,接受奴隶地位。这对卢梭来说就是绝对君主制,如果接受统治并无条件地放弃自己的一切辨别政府好坏的权利,然后对统治者说,“你有全部的权力作任何决定。”,那他肯定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而疯子不能拥有权利或义务。丢弃自由等于丢弃做人的资格,卢梭写道,也就等于丢弃做人的权利甚至是义务。这种丢弃不符合人性。将一个人的自由意志全部消除等于是将一个人的行为所对应的道德标准全部取消。只有一样东西必须强调,那就是,道德意味着我们可以选择。如果道德还有任何实在的意义的话,那就是,道德意味着我们有权选择,好或坏。如果我们放弃这种权利,将它交给统治者,那么,我们就不是我们自己了,而是他们的一部分了。那就是霍布斯要我们做的。霍布斯说,你放弃所有的权利,将它交给统治者。那么好,如果统治者像希特勒,你就像希特勒,他叫你杀犹太人,你就杀犹太人,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判断的权利。卢梭异常愤怒,他完全被激怒了。他说,按照霍布斯的理论去做就会放弃一切道德判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卢梭认为,我们必须保留道德判断的权利,我们不能理性地放弃、我们不能在道德上放弃我们的判断权。到这里,卢梭以恶毒的诅咒语结束了对霍布斯的批判。
从某种意义上,他好像是站到了洛克的一边,但随着我们继续读卢梭的社会契约理论,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洛克的理论并不十分明白:他在继续论述前批了一下洛克。他说,嗯,我认为权力也不能建立在多数人决的原则上。他说,一百人如果决定放弃他们的全部权利去当奴隶,他们凭什么可以通过投票,去强迫那十个不同意当奴隶的人呢?这说明,卢梭不清楚洛克说的自由究竟是什么。(译注:教授说他不懂洛克,并举例说一百人投票当奴隶无权强迫十个人跟着当奴隶。这里说卢梭不懂是因为,洛克的自由指的是“不能以任何方式剥夺他人自由”,也就是说不能以投票表决的方式剥夺他人自由。这里最有名的案例就是美国宪法的权利法案,规定,任何时候都不能立法修改第一修正案)。卢梭说,保留道德判断、保持自由(译注:仅指自由选择的权利)、以及保留对行为后果作出自己的独立判断,这些都是一个人的权利,它们比多数人决的原则更加重要。
(六)8/26
卢梭同意在某些情况下多数人决是有必要的,那种情况就是当我们遇到马上要说到的原因时,作为大家的共识,可以用多数人决。这种情况往往是需要解决二难问题的时候,不过,卢梭说,要建立多数人决的原则,必须意味着当至少一种情况已经发生时,大家一致同意使用此原则,就是我们大家必须愿意接受多数人决作为我们被统治的原则,而如果没有就此达成一致,那也不能用多数人决的原则,达成一致就是每一个人都同意。多数人决不是天然就有的权利,它是社会的约定俗成的权利。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同意多数人决,那将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而我们很可能达成一致,但我们仍然需要先确定这个原则。(译注:以上是卢梭基于对洛克的理论的误解而提出的异议,解释为什么洛克的多数人决的原则不对)。
那么到现在为止,卢梭将情况变得很难了:他排除了霍布斯的实验原则(译注:霍布斯的原则简单说就是绝对君主制或者也叫君主独裁制);排除了多数人决是政府合法性依据的原则,现在卢梭要提出他的关于政府合法性依据的理论,不过这个理论严格到几乎提出来都马上让人感觉不可能,因为若根据他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全世界只可能有唯一一种政府具有合法性(译注:卢梭仍然认为自然状态是真实的状态,是人类早期的状态,因此,仍然期待与“以前”一样自由。而他的自由显然是为所欲为而不是个人权利得到保障)。现在,我们先检验一下他这个说法的逻辑性:你必须和自然状态的时候一样地自由,任何情况下,你都绝对不能放弃你的任何权利,但与此同时,你与其他人组成了社会,你们是联系在一起的,你是一个社会的一分子但你同时是一个政治共同体的共同行为的一部分,而如果这个条件做不到,那么这个政府就是非法的,不具备合法性。
三、大众意志
那么,我们怎样可以做到这一点呢?卢梭开始要绕圈圈了:要政府的同时有自由,要秩序中有自由,你必须二者同时满足,你必须有自由,又必须同时是权威;你必须能够自主选择,但同时你必须保持秩序(译注:秩序指的是服从)。你必须同时都拥有,而如果找不到一种情况满足上述状态时,卢梭认为那政府就是非法的。那么,我们怎样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呢?卢梭这时上来说,只有一种政府是具有合法性的,而这种政府存在的时候,这种统治者才具备合法性,这时的统治权,我们称之为“大众意志”。现在我们看看这个终于浮出了水面的巨大的概念——大众意志。卢梭的合法性的政府的权力是大众意志,而且唯有遵循大众意志的政府才是合法政府。
现在问题来了:究竟什么是大众意志呢?后来的哲学家,两个多世纪以来,到处寻找这个"大众意志",我们争论不休,试图去理解什么是"大众意志"。有人说这样有人说那样有人说其它,在经过多年的混乱以后,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大众意志非常地简单,极为简单,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个"大众意志"究竟是什么。不过我们要明白它是什么之前,先得看看这个问题,我们要理解为什么出来一个这样的问题。首先,它不是共识,也不是全体一致同意,因为卢梭说有些人最终会被迫做某些事,有些人将会被逼迫获得自由,所以大众意志不是简单的全体一致同意。我们已经知道了卢梭不认为多数人决是合法的,那么现在还有一种极为诡异的一种情况,这种情况不是每个个人的意志的总和,不是洛克的理性地精确计算后的个人利益,也不是满足最多人的最大利益,在经典的功利主义看来,我们做决定的时候,总是将全部成本与全部的个人利益进行对比,然后我们选择一种方案,它可以最大化满足最多人的需求,依据就是因为它可能是个人意愿的总和,它可能是一个最大化满足最多人需求的最佳选择。但这些是不是意味着你仍然必须放弃一些自由呢?你实际上仍不像以前那样自由,你或许在总体上给予同意,你可能说,呃,好吧,我承认我必须遵守红绿灯信号,尽管我其实不想这样做,不过,这似乎是文明生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立法机构通过了选举。不过,这时你并不能真的和以前一样自由,你已经放弃了一些东西:你心里做了一个盘算,然后你同意了,你为了获得利益而付出了一些代价。为了文明生活你放弃了不少,你明知道有些你不赞成的法律,你还是得让它通过;你知道在洛克的文明社会的生活体验就是,你被一些你不同意的法律约束着,除非哪一天你可以使该法律通过合法的途径使之作废,你相信必须遵守法律的途径。卢梭会说,这不是太好,这不是所有人意愿之和,你放弃一部分东西,这是不对的,你不像以前一样自由,你不应违反道德(译注:这里指违背真实意愿,真就是道德)去行动,你不必为了遵守法律规定的程序,而违背良心去行动。我们知道大众意志不会在一个社会意见极分裂的时候出现,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每个利益群体都会坚持对其它利益群体不利的观点,大众意志不是所有利益群体的全部立场的平衡点。我们平时将所有黑人犹太人所有农民所有中产人士聚到一起,大家投票选举党派,然后获得多数的党派当选,但大众意志不是这样,这样选举产生的政府是非法的,因为有人是少数,有人这次失败了,有人不像以前那样自由。(译注:至此,卢梭仍然认为自由即随心所欲而不是个人权利,或者是卢梭没有权利意识)这样,全部的世俗生活中有的民主原则产生的政府都不符合卢梭的大众意志。那么究竟这个"大众意志"是什么呢?
我们知道大众意志是我们思考的过程中出现的,因为卢梭告诉我们,当所有的公民聚到一起,为一个公众关注的问题进行讨论,大家试图为某个公共问题寻找解决方案,然后卢梭说,这时,大众意志就出现了。
从卢梭的这个话,我想我们可以想象一个情形,至少我可以想象,想象一下卢梭说的大众意志是如何产生的,其实我们都很熟悉,就是我们平时生活中常遇到的情形:
例如,设想一下,你是委员会的成员,我们为了讨论这个问题而设想一下这个情形:现在学生与老师将要重新设计学校的课程,然后,这次委员会的讨论大会已经确定时间了,比如就是现在,我们不考虑我们的精美的大会堂,只是看内容,现在我们要从四千门课程中取消3500门,只留下500门课程,这其中许多都是必修课,现在你是委员会成员,现在假设师生委员会开始举行了。
你走了进来。我们站在卢梭的立场上这样假想:
你心里想着,“我向上帝发誓,我一定要争取达到全部必修课都保留的最低要求,或者你带着自己的个人利益默默地说,“我可不会批准数学与自然科学课程的必修课。那不是我,亲爱的小宝贝。我可是受够了这些课程。而你心里的盘算都是基于一种讨价还价的情形。然后你会想,那些大课堂太不好,彻底的教育都必须是小班讨论式的,所以你心里盘算着最多一个自然科学课程的班级不能超过20个人。你想着一定要争取到,而且你的学生选民都希望你坚持这一立场。然后你开始发言,陈述你的观点。
与会者有学生老师和各分校的人,大家必须经过讨论确定未来新学校会是什么样子,然后随着讨论进行,你慢慢地看到了更大的画面。你开始把你的注意力从个人的利益转移到问题本身上来,
你开始关注公共问题:学校应该有怎样的最低的要求呢?然后你开始进行深入的哲学性的思考,你想到:一个人在现代社会中应该接受怎样的教育呢?然后,你、你、你,你们都开始说,“如果不修数学和自然科学基础课就不应该毕业。”你们开始这样认为了。然后谈到了课堂的人数。人们说,“嗯,我们当然可以搞20个人一个班啦,只要我们有25倍于现状的预算就可以,或者我们将学费提高25倍就可以了。如果有牛津大学的预算,我们就可以像牛津大学那样上课,但是,我们正努力让中产阶级进入学校,所以,你知道,我们可以搞批发授课,我们就像像生产大批量的机器人一样,你知道,那样的话,我们教育又便宜又好,那意味着课堂人数很多,不过有些令人震惊的事可以在大班出现不一定在小班出现……然后你们互相讨论着这些,然后你们回头来听其它人说,……最后,你说,“好了,我不想要一个受限制的大众化的规范”……
然后,你设想一下结果是怎样的?委员会最终出具一份报告,你看到了报告,然后你原本是带着自己的利益主张走进大会的,现在,你看到报告,你不干了。你提出来说,我要提两点:1、是不是还有其它选择呢,我是说要求数学与基础自然科学是必修课的事;2、我们保留了大班上课模式,这样方便愿意选的人都选得上。
这是大家讨论后你认可的,而且每个人都参加了讨论,所以你和以前一样自由,而且你是与所有其它人结合起来进行的讨论。这时出来的就是"大众意志",任何其它的方式都不会得到。在这个讨论中,你自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你的个人利益没有变成公众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卢梭讲到,这样的政府就是合法的,合法政府就是这样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反悔,你回不去了,你无权说,“哦,我虽然是被说服了,但是我还是不愿上自然科学课程,所以我不去上这些课。
不过,你知道,所有人都必须上这些课啊。你说,可是我不喜欢啊。然后卢梭说,“难道你的天性没告诉你吗?这是大众意志啊。你要是不去,那你太自私了,而且你就不自由了,所以你要是不去上的话,我们有权强迫你上,否则你要承担不好的后果。这是大众意志,是符合每一个人的利益的。”
这就是说,大众意志是一个天性的行为,是自然产生的,然而,这种合法性却是强制性的。这种情况只会在很小的社会发生,或者是某个具体目的的团体中发生。或许它可以在瑞士的山村里,那里的农民面对着生存的挣扎;或者会在一些具有特定项目目标或行动的群体中发生,有些公司,比如说,就是这样开会的;其它的一些团体的委员会也常这样开会,集团公司更多……这是每天的日常生活,但是若将它变成一个国家的政府合法性标准那等于是制造一个纯粹民主制度下的强制性的标准。好了,以上就是一个开头,是对卢梭的激进理论的大体描述,下次我们将深入考察他的理论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译注:这是教授的第一节课的内容,整节课大约5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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