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1日星期五

从奴隶到公民(第一部分)——非洲裔美国人争取平等权利的历史(7)

3.2 塞尔马至蒙特格马利游行
3.2.1 周日流血事件
1965年3月7日,大约525至600人的公民权利游行从塞尔马出发了,他们朝着美国高速公路80号行进。游行由SNCC的主席约翰刘易斯和SCLC的荷西威廉斯牧师带领,SNCC与SCLC的助理人员跟随其后。游行一开始进展如计划一样,但是当游行队伍到达埃德蒙公路桥时,他们遭遇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州部队武装和县民兵。县长克拉克此前已经颁布命令,召集所有年满21岁的白人男子道县法院报到,然后分派任务。在大桥口,指挥官约翰克劳德告诉示威者立即解散并各自回家。荷西威廉斯牧师试图与指挥官说话,但是克劳德直接告诉他没什么可谈的。


高速公路上与部队对峙

几秒钟之后,士兵们开始铲除示威者,大部分示威者被打翻在地遭警棍殴打;另一队士兵发射催泪弹,还有一队士兵骑在马背上攻击示威者。

警察用水炮


用警棍殴打示威者


警察殴打刘易斯(1)


警察殴打刘易斯(2)

全美国和全世界的观众从电视录像上看到了他们野蛮地攻击示威者,画面极为血腥恐怖,示威者满身是血,伤势严重,这使得观众一边倒地支持塞尔马选举权运动。阿美利亚波因顿(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从50年代末就开始争取选举权运动而遭到打压的一家人)协助组织这场游行也是游行中站在前排的参与者,被打到昏迷并失去意识。她倒在埃德蒙佩特斯大桥上的照片通过新闻杂志传遍了全球。在这次游行中,17个人,包括约翰刘易斯本人,因伤势严重被送医院住院治疗,50人伤势较轻而出院。刘易斯说他被送入的医院正是十天前约翰逊去世的同一家家医院。这一天很快在黑人群体中被称为“血腥的星期日”。
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起24年后发生地球另一端的1989年6月3日至6月4日凌晨的天安门大屠杀,也称六四大屠杀?实际上在叙述这一段时,我的心在流血,泪止不住地流。最令人痛惜的是,由于中国的运动组织者为自发产生,事前没有准备,因此,在此后尽管全世界声援,却没有办法以任何形式进行有意义的持续的抗争,反而是从此陷入长达近30年的沉默,甚至至今有人呼吁和解或表示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更有甚者,只要谈到六四大屠杀,一些人不是想到压迫着必须被推翻而是立即开始谴责学生领袖吃人血馒头(为此我不加任何解释地从群里踢掉一个叫中南海的账号,这种无耻之徒,根本无需费任何口舌)。如果我们的抗争永远都是自发性的永远都是没有预先策划和海内外联合准备的永远都是没有具体的宪法诉求的(或曰社会契约的诉求),我们被压迫的日子还会有多久?那么看看阿拉巴马州以外的美国人在当时的反应,看看他们是如何对待这次流血事件的:
这次流血事件后,约翰逊总统立即发表声明,“谴责阿拉巴马州的部分黑人公民遭到如此野蛮地对待……”他承诺要向国会提交选举权法案(这个法案到3月15日提交给了国会)。学生组织SNCC放弃与SCLC发生的策略上的分歧,为了捍卫示威者的最基本的权利而宣布正式加入塞尔马运动,SNCC成员于第二天独立地组织了在华盛顿特区的静坐示威活动,占领了总检察长的办公室,直到最后被拽走。第二天,NAACP的执行董事会一致同意通过了一项关于“血腥星期日”的决议,决议警告说,如果联邦部队不能在这样的时刻保护黑人的权利,那么美国人民所面临的将是可怕的现实,就像被纳粹占领的法国公民一样,黑人只能是要么匍匐在压迫者的脚下要么他们只有组建地下的组织来保护他们自己不受威利斯州长的压迫和他的狂怒的部队的欺凌。

3.2.2 第二次游行:调头的星期二
马丁路德金回到塞尔马与他的助理和其他人开始组织两天后再次游行。他们发表公开呼吁,号召全国各地的牧师与信徒加入他们。在持续几年的抗争活动后,人们普遍地意识到公民权与选举权问题,而且被“血腥星期日”的电视画面震惊了,于是成百上千的人响应了SCLC的呼吁立即聚集到塞尔马城。为了避免爆发再一次的暴力,SCLC正在申请获得一项禁止警察干扰的法官令。然而,联邦法院约翰逊法官不是签发一份这样的禁令,反而是发布一项限制令要求在他举行定于一周后的听证会之前不得游行示威。于是在是否要于周二游行的问题上,示威者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约翰逊法官是同情黑人民权运动的,所以SCLC相信约翰逊法官肯定会取笑禁止令并颁发阻止警察干预的命令,而他们不希望让南方的极少数几位同情黑人民权运动的法官之一约翰逊法官难堪,另外,他们尚未做好长途游行所需要的后勤准备。他们知道违背法官令将因藐视法庭而受到惩罚。但是本地的活动人士以及从全国各地赶来声援的人士纷纷要求按计划出行。最终,金博士决定带领示威者游行到蒙特格马利。
约翰逊总统这时派来了助理司法部长、前佛罗里达州州长柯林斯作为他的私人代表到塞尔马与金和其他几位黑人领袖会面,并私下敦促金推迟游行日期。金,作为SCLC总裁,告诉他,自己的良心要求自己必须出行,而且许多运动支持者,尤其是学生组织SNCC,希望游行如期举行,虽然他已经表示游行可能取消。柯林斯建议金可以做一个象征性的见证,带领示威者到达埃德蒙佩林斯大桥,然后调转回头,带领示威者返回塞尔马。尽管柯林斯承诺执法部队不会攻击他们,但是金博士仍然决定采纳柯林斯的建议。柯林斯以此承诺为条件与县长克拉克和阿尔林格会谈,县长保证金在严格遵守他们规定的游行路线的情况下不袭击游行队伍。
周二上午,即3月9日,当人们准备出发前,柯林斯悄悄地给金博士一个秘密协议的路线图。金带领2500名示威者出发到达两天前发生血案的埃德蒙佩特斯大桥。金做了简短的祈祷仪式,然后,掉头回塞尔马了,从而遵守了法官令,而这时出人意料地是,警察其实已经让开道路,游行队伍可以进入大桥。

第二次游行,队伍掉头回去,士兵惊愕

对于这次的计划,因为事先仅SCLC的领导层知道,因此,多数游行者这时完全糊涂了惊愕无比,尤其是那些远道而来抗议警察暴力的参与者们。金请这些人不要离开塞尔马,等待游行禁令取消后的下一次的游行。
然而当晚,来到塞尔马参加游行的三名执信团结一致的白人牧师在街头遭到四名3K党成员的攻击与警棍殴打。受伤最为严重的是一位来自波士顿的牧师名叫詹姆士瑞布。因为担心塞尔马公立医院可能拒绝收治瑞布牧师,活动人士将他送往两小时车程以外的伯明翰大学附属医院。瑞布于两天后的3月11日在医院去世。
瑞布的去世激发了全国的悼念活动,数万人为他举行了烛光晚会,约翰逊总统致电瑞布的妻子与父亲表示哀痛,几天后,他在向国会递交选举权法案时再次提及了对瑞布的哀思。
达拉斯县的黑人以及南方黑人带的黑人对瑞布的死表示哀悼,就像他们哀悼前几天去世的杰克逊牧师一样。但是很多活动人士对媒体与全国政治领袖的反应表示严重关注,认为他们对黑人牧师杰克逊的去世表现冷漠。这一反差,如SNCC组织者所说,“显示了反对种族主义的运动本身仍然处在种族主义者的手中,因为这个国家需要的是对任何一个人的被杀害感到悲伤,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却是,对一个白人被杀害感到悲伤。那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次游行之后,金博士的威信因为秘密的掉头协定而严重动摇,金博士被指其最终的决定致使其公众信用遭到变形和瓦解。金在有些场合上含糊其辞地表示“没有预先的协定”,但是在面对约翰逊法官的听证会上宣誓后,他表示确实有“策略性的协定”。激进主义者对他在这次游行中的表现的批评变得越来越公开,他的行为被SNCC的主要负责人詹姆斯·弗曼(他是最早介入塞尔马组织选民登记运动的SNCC领导人之一,也是坚持周二游行的主要领导人)描述成是“典型的背叛人民的阴谋”。
詹姆斯·弗曼(James Forman)离开塞尔马,联合SNCC驻塞尔马的其他领导人,去了塔克基学院,聚集了大批学生开辟“第二前线”,他们要游行到阿拉巴马州国会山向威利斯州长提交请愿信。他们这时已经比任何时候都不信任金,所以决定另辟蹊径。3月11日,SNCC开始了在蒙特格马利的一系列的抗议行动并呼吁全国的其他人加入他们。金的助理,也是塞尔马SCLC的负责人,跟着他们并要求他们停止行动,这使得他与SCLC和弗曼及SNCC之间发生冲突。金的助理指弗曼试图将人们带离塞尔马的运动并放弃非暴力的原则。弗曼指金的助理试图离间学生运动和当地的黑人教会。争论一直到两人均被捕才消除。
3月15日及16日,SNCC带领几百名示威者,包括阿拉巴马的学生、摆放学生及当地市民,到国会山的国会大厦附近抗议。蒙特格马利县的民兵骑着马与他们相遇,并将驱赶和鞭打他们。尽管金的助理试图阻拦,但是示威者仍然向警察扔掷了石块和瓶子。3月16日晚间大众聚会时,弗曼“鼓动群众的情绪到疯狂状态“,他要求总统保护示威者,并警告说,“如果我们不能坐上民主的会议桌,我们必将把他妈的桌腿砍掉。”纽约时报第二天在头版报道了蒙特格马利的冲突。金博士虽然对弗曼的暴力倾向表示关注,但是他还是与弗曼一起带领了2000人的蒙特格马利城道蒙特格马利法院的游行。
根据历史学家格里梅的叙述,“市政府对事件转向暴力也感到担忧……并对之前向SNCC示威者的攻击表示道歉,他们邀请金和弗曼协商未来如何对待示威。”在谈判过程中,蒙特格马利官员同意停止向示威者使用县民兵,并首次向黑人颁发了游行许可证。威利斯州长并未参与谈判,不过,他继续声明州警察会继续逮捕胆敢破坏阿拉巴马州国会大厦财物的示威者。
白宫周边的抗议行动
3月11日,几名塞尔马支持者在白宫东部大楼静坐直到被捕。上百名其他示威者试图在周末占领白宫,但是被保卫人员阻止,于是他们堵住了宾夕法尼亚大道。3月12日,总统约翰逊罕见地举办了一场由意见对立的两个民权组织——宗教组织SCLC与学生组织SNCC——的代表参加的会议。约翰逊抱怨道,白宫抗议对他的家庭造成很大的打扰。活动人士对此无动于衷,并要求总统告知为何他仍未向国会递交选举权法案或者派遣联邦部队到阿拉巴马保护抗议者。与此同时,SNCC、CORE以及其他组织在全国八座城市举行示威活动,其中包括400人堵住洛杉矶联邦大楼的出入口。
约翰逊总统时候告诉媒体说他不会被不守法的“压力组织”的压力所迫而采取行动。第二天他与州长威利斯举行私人会谈,要求他使用阿拉巴马国民卫队来保护游行示威者,同时约翰逊总统也在最后定稿他的选举权法案。
3月11日,司法部长宣布联邦政府计划去起诉当地县#塞尔马至蒙特格马利游行 
和州官员在3月7日的游行中袭击游行者,他将使用1970年生效的公民权利法作为起诉的依据。
3月15日,总统召集国会联席会议,大体勾绘了新的选举法案内容,并要求国会通过。他历史性地使用了最大的新闻媒体网络向全国电视直播演讲,在演讲中他赞扬了非洲裔美国人活动家的勇气,将塞尔马称作“人类不懈追求自由的转折点”,堪比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阿珀马托克斯之战”。他在结尾时说,不仅仅选举权法案是民权运动的一部分,我的“伟大的社会”项目也是民权运动的一部分。他说,“即使我们通过了这个法案,战争将不会结束。塞尔马的事件是更长期的运动的一部分,他将延伸到美国的每个州每个角落。是非洲裔美国人用他们的努力为他们自己赢得了完全的美国生活的祝福。他们的事业也必须是我们的事业,因为,”他用金博士的语言宣布说,“不仅仅是黑人,而且是我们所有人,都要克服历史上的偏执与不公正所带给我们的有缺陷的遗产,而我们一定要克服(We shall overcome)。”(注:最后一句话是黑人游行时唱的歌,在1963年华盛顿大游行时,马丁路德金等六位运动领袖就是唱着这首歌走向林肯纪念碑开始演讲的,在当时这句话尽人皆知)。两天后,约翰逊的选举权法案正式递交国会。
马丁路德金看完电视直播后,立即发电报给约翰逊总统,祝贺他发表的演讲,称之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总统,以最感人最流畅的语言,以无与伦比地激情,诉说着对人权的追求。”电视直播时,SCLC的成员维维安与金在一起观看,他说,一行眼泪流下他的脸颊。
不过许多草根活动人士对此发言比以往抱有更严重的怀疑态度,他们认为白宫在运动的早期容忍对运动的暴力报复行为,杀害约翰逊牧师以及瑞布牧师的凶手至今未被起诉等等,都表明约翰逊总统是一个不可靠的支持者,怀疑他的发言只是骗人的狐狸戏法与配合金和SCLC的双簧表演。詹姆士弗曼说,“约翰逊引用‘We shall overcome(我们一定要克服)’简直是对这首歌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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